賈躍亭又來了

2022年2月24日，法拉第未來在漢福德工廠召開發布會，對外表示，FF首輛準量產車已經打造完成，預計將于2022年Q3正式量產。

雖然受量產利好消息影響，當地時間2月23日美股盤前，法拉第未來的股價的漲幅一度達到8%，但當日收盤，法拉第未來的股價不過4.74美元/股，市值僅為15.37億美元，相較于2021年7月上市時的16.8美元/股，總市值達60億美元左右的高點，已縮水70%左右。

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法拉第未來屢屢陷入財務危機所致，但更深層次的“病根”或許還是來自于創始人賈躍亭。

從成立的時間上來看，法拉第未來可謂壓準了時代的脈搏。官方資料顯示，法拉第未來成立于2014年4月。此時，恰逢新能源汽車賽道升溫，目前我們熟知的造車新勢力“蔚小理”，幾乎都是在這一時間點前后成立。

圖源：樂視

但是此時賈躍亭正雄心勃勃地推動以智能手機和智能電視為主的“生態化反”戰略。比如，2013年推出的50英寸超級電視S50，售價2499元，僅為市面上同尺寸電視價格的30%-50%左右。

按照賈躍亭的設想，智能汽車固然重要，但由于需要的資金更雄厚、產業鏈更加復雜，因此，法拉第未來在此時更多地承擔“講故事”的功能。

然而讓賈躍亭意想不到的是，由于手機行業風云突變，加之樂視手機采取激進的買會員送硬件銷售策略，使銷售現金流持續虧空，因而對上游供應鏈產生欠款，最終導致樂視債務危機。

圖源：leiphone

樂視2016年度股東大會上，賈躍亭就坦言：“樂視資金鏈危機遠比想象中要大”。時代周報透露，2017年，樂視的整體債務近350億元，“作為樂視網(300104)董事長，賈躍亭對其中大部分債務都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此時，賈躍亭環顧四周，發現新能源汽車市場開始飛速成長，自己留下的“火種”法拉第未來，終于有了用武之地。2017年，賈躍亭遠赴美國，隨即出任法拉第未來公司公司CEO。

2017年末，在接受騰訊新聞《棱鏡》時，已執掌法拉第未來的賈躍亭對外表示：“國內的債務我肯定要還完，該我承擔的要還，不該我承擔的也要還。”隨后，我們也確實看到賈躍亭通過法拉第未來償還債務。

2019年，法拉第未來發布公告稱，賈躍亭償還的債務已達30億美元，約合200億元左右，考慮到樂視總債務超350億元，這也意味著，賈躍亭仍負債超150億元。

而賈躍亭債務的陰霾，也一直讓法拉第未來如鯁在喉。

造車本來就是一個燒錢的賽道，再加上老板背負著巨額的欠債，法拉第未來過去幾年的主旋律與其說是造車，倒不如說是找錢。

圖源：環球網

本來，在2017年1月推出首款量產電動車FF91的時候，法拉第未來已經開始同步在內華達州建立投資13.75億美元的工廠，但是因資金短缺，該工廠的建設長期處于半停滯狀態。

而為了找到資金，讓法拉第未來運轉下去，賈躍亭再次祭出了自己的“講故事”天賦。

圖源：搜狐財經

2018年，賈躍亭找到了有心切入新能源汽車賽道的許家印，為法拉第未來引入了恒大67億元的投資。投資完成后，恒大將拿到法拉第未來45%的股份，位列第一大股東。根據協議，恒大需在2018年底前向FF支付8億美元，2019年支付6億美元，2020年支付6億美元。

但法拉第未來實在是太缺錢了，2018年7月，恒大提前給法拉第未來支付8億美元還沒過去兩個月，賈躍亭表示8億美元已基本耗盡，需要再提前支持7億美元。

此時恒大還未陷入財政危機，并不缺錢，但因賈躍亭單方面毀約，許家印也變本加厲，謀求FF的控制權。隨后，二人對簿公堂，法拉第未來和恒大的合作一拍兩散，恒大在法拉第未來的持股比例降至32%。也正因此，賈躍亭的信用一度降至冰點。

既然得不到“金主”的信任，那么賈躍亭就開始打散戶的主意。

2021年7月22日，法拉第未來通過收購SPAC在納斯達克掛牌上市時，賈躍亭對外宣布“FF91將在未來一年左右開始交付，自己將全力準備交付事宜。”

考慮到法拉第未來還屢屢官宣不斷攀升的預定量數字，眾多投資者們眼睜睜地看著特斯拉和“蔚小理”股票飛漲，錯過了一波造富快車，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即將交付的“特斯拉殺手”FF91。

美股數據顯示，法拉第未來的發行價為13.78美元/股，上市首日開盤價為16.8美元/股，較發行價上漲了22%，總市值達60億美元左右。

但很不幸，法拉第未來的大餅被做空機構捅破了。

圖源：J Capital Research

2021年10月，美國做空機構J Capital Researc發布調研報告稱，盡管法拉第未來曾官宣已經收到超1.4萬份訂單，但經調查，這些訂單中，實際付款的僅有幾百個，“FF91距離量產交付還需14億美元……不會有任何投資機構會給FF提供資金和貸款支持。”

盡管賈躍亭立刻針對做空做出回復“冷飯熱炒，無稽之談”，但法拉第未來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地表示，公司官宣的預訂單其實包含收費預訂單和免費預訂單兩部分，其中1.4萬份屬于免費訂單，而付費的則為300份。針對欺詐的質疑，法拉第未來也僅僅表示，“1.4萬份 FF 91 車輛的預訂可能具有誤導性。”

由于這300份付費訂單也可能有一定的“水分”，法拉第未來這八年來，真的是一直靠賈躍亭的“故事”活下來的。

考慮到賈躍亭在資本市場已經臭名昭著，法拉第未來如果還想有未來，那么首先要做的，自然是盡可能地切斷與賈躍亭的聯系。

2019年，在法拉第未來重組時，賈躍亭辭去了CEO的職務，只保留用戶體驗官之類的虛銜。與此同時，賈躍亭還以持有的所有法拉第未來股權為基礎，成立了債權人信托基金，用以償還債務。根據法拉第未來的股權結構來看，債權人信托基金將占據法拉第未來17.2%的股份。

由此來看，賈躍亭似乎是徹底與法拉第未來劃清了界限，但事實并不如此簡單。J Capital Researc的報道提到，卸任CEO后，賈躍亭依然通過合伙人制度、親屬等方式控制法拉第未來。比如，賈躍亭的外甥王佳偉，正擔任法拉第未來全球資本市場副總裁。

圖源：法拉第未來

《中國經營報》也曾表示，賈躍亭和王佳偉均為法拉第未來的管理層成員。盡管賈躍亭已經不再任職CEO，但是“法拉第未來董事會超半數席位還是由其管理。”

從這個角度來看，賈躍亭卸任CEO可謂一箭三雕的妙棋。

首先，賈躍亭可以將債務轉換成法拉第未來的股份，用“故事”去支付欠債；其次，法拉第未來在資本市場也不必再背負“賈躍亭債務”帶來的無形壓力；最重要的，賈躍亭依然可以通過“垂簾聽政”的方式控制法拉第未來。

如果按上市時的市值折算倒也還好，令債權人寒心的是，法拉第未來一次次的“狼來了”嚴重透支了資本市場的信心，時至今日，其60億美元的市值早已灰飛煙滅，截止美東時間2月23日，法拉第未來的總市值僅為15.37億美元。這顯然抵不上賈躍亭的欠款。

也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法拉第未來第三次“發布”了FF91。據法拉第未來介紹，“FF91將于2022年Q3交付，2024年FF81投產，預測2025年實現盈利。”

圖源：法拉第未來

但吊詭的是，考慮到最多還有半年時間上市，在2月24日的發布會上，法拉第未來卻并未公布FF91的詳細參數、售價等信息。作為對比，蔚來早在2021年初發布一年后才交付的ET7時，不光公布了這款汽車的性能、技術優勢等詳細信息，還同步公布了售價。

難道法拉第未來又一次講起了“狼來了”的故事？

由于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交付，FF91會不會跳票還有待觀察，目前我們可以確定的是，隨著新能源汽車市場的成熟，FF91即使在最近上市，面對的挑戰也會只多不少。

以涉及新能源汽車的核心技術為例，法拉第未來自研的充電設備的功率高達200kW，三電機集成驅動系統輸出功率高達783kW、1800N·m。

圖源：future car

但隨著競爭對手的追趕，法拉第未來的產品的技術優勢正在萎縮。比如，特斯拉第三代超級充電樁“V3 Supercharger”的最高充電功率可達250kW。而在三電方面，比亞迪(002594)、特斯拉等也都在發力。

至于市場層面，走在前列的法拉第未來也早已被后來者遠遠甩開。

以2022年1月為例，小鵬、理想、蔚來的銷量分別為12922輛、12268輛以及9652輛。反觀FF91還要等到“2022年Q3交付”。節節攀升的銷量也使“蔚小理”在資本市場收獲了不俗的關注度。有媒體統計，截止2022年2月中，“蔚小理”三家的股價平均上漲了140%左右。

歸根結底，由于本來就處于燒錢的行業，再加上創始人帶來的“債務病根”，使得法拉第未來的戰略方向變得異常短視，相較長線的市場戰略，更關注自身的生存。

這一點，從法拉第未來的財報可見一斑。2019、2020年以及2021年Q1，法拉第未來分別凈虧損1.42億美元、1.47億美元以及7552.5萬美元。法拉第未來表示，自成立以來，截至2021年9月30日，公司總虧損約為28億美元。

縱觀法拉第未來的成長史，其幾次陷入破產的邊緣，幸而賈躍亭講故事的能力一流，屢屢拿到新的融資。但問題是，等拿到融資，再去研發新的技術，很難與有充足現金流提前押注新技術的競爭對手展開等位的競爭。

考慮到新能源汽車行業的窗口期即將關閉，如果FF91再不上市，那么賈躍亭接下來的故事，想必也不好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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