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a能否繼續造夢：身陷歐盟數據隱私風波 市值一度蒸發逾2000億美元

面臨數據監管趨嚴、增長曲線又放緩的雙重壓力，Meta還能給投資者繼續造夢嗎？

歷經四連陰之后，Meta的股價終于迎來了反彈。

當地時間2月9日，“元宇宙公司”Meta Platform（原Facebook）股價收漲將近5.4%，創2021年4月29日以來最大單日漲幅。股價回升之后，Meta的市值也回調至6314億美元，但遠不及坐擁萬億美元市值的時代。

近期的Meta難掩疲態。先是受財報數據影響股價大跌，接著，Meta又因與歐盟數據隱私談判受阻而負面纏身。

左右為難之際，Meta甚至一度揚言要關閉在歐洲的服務。

互聯網科技分析師、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案例中心研究員錢文穎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表示，從當前狀況來看，歐盟數據保護法對Meta在歐洲的業務短期內將會有較大沖擊，而且歐盟收緊數據保護監管將是一個標志性事件，可能對全球數據安全管控帶來更深層的影響。

在數據監管趨嚴、增長曲線放緩的雙重壓力之下，Meta還能給投資者繼續造夢嗎？

在政策“夾縫”中生存

歐盟新數據保護法，可謂是打了Meta一個措手不及。

據歐盟新數據保護法要求，在歐盟范圍內收集用戶數據的公司需要在歐洲的服務器上保存和處理數據。然而，Facebook和Instagram的數據一部分在美國服務器中。因此，Meta與歐盟委員會就用戶數據回傳問題僵持不下。

其實，早在2016年，歐盟就已經建立了《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堪稱史上最嚴格的數據保護法案。可以說，這部法例對個人信息的保護及監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目前，歐洲監管者正在起草新的立法，針對如何將歐洲公民的用戶數據傳送到美國出臺相應的指導，并且，就替代一項跨大西洋(600558)數據傳輸協議，與美國方面進行了數月的談判。

談判仍未有結果，Meta坐不住了。在近日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年度報告中，Meta向歐盟發出警告，表示“一般數據保護條例”阻礙將用戶個人數據傳輸回美國服務器，公司很有可能會把Facebook和Instagram撤出歐洲。

此言一出，激起千層浪。可沒等消息發酵多久，Meta卻出面澄清，稱絕對沒有意愿和計劃退出歐洲，并表示Meta與其他許多企業、組織和服務提供商一樣，依賴歐盟與美國之間的數據傳輸。

在錢文穎看來，Meta的激烈反應并不難理解。“按照Meta的商業模式來看，它主要的盈利來源就是依靠用戶大數據帶來的廣告業務。如今數據保護法逐漸深入，已經不僅在歐盟，更是全球的趨勢，后續可能會帶來全球對數據安全管控更深層的影響。”她向記者說道。

IT產業時評人張書樂也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指出，歐盟新的數據保護法所關注的是數據服務的合規，等于需要Meta重新搭建數據傳輸框架和底層服務。他認為，這很有可能會對Meta在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相關業務帶來多米諾骨牌式的“數據保護”挑戰。

盡管外界普遍認為Meta并不會真的退出歐洲市場，可如今它選擇自行澄清的舉動還是不免讓人疑惑。

錢文穎直言，Meta此時主動要挾退出市場以獲得議價權是不明智的選擇。她向記者分析，Meta要重視歐洲市場，“因為這不只是一個市場那么簡單，而是全球都在看這家互聯網巨頭對待數據安全、用戶隱私的態度。”她稱，像Meta這樣主要依靠大數據技術獲取廣告業務收入的互聯網公司要去探索，如何在越來越重視數據隱私的環境下發展大數據營銷。

事實上，歐洲市場對Meta的重要性，從它的營收占比就可見一斑。根據Meta2021財年的第四季度財報顯示，Meta主營業務的地區構成分別是，美國占營收41.02%、歐洲占營收24.64%，亞太地區占營收22.67%。

歐洲市場巨大的商業價值是Meta不能舍棄的，由此看，它也只能繼續與歐盟博弈。可就在此時，Meta又遭受到來自英國《網絡安全法》的沖擊。據悉，近日英國《網絡安全法》法案補充了新的內容，以此迫使社交媒體公司對非法內容采取更快的行動。此前，Meta曾被指控根本無法有效監管多語言的內容，其算法是傳播假新聞、激化族群對立的元兇。英國大臣甚至警告，Meta若不遵守該法案，該平臺創始人兼CEO馬克·扎克伯格可能會被關進監獄。

早前，Meta旗下的即時聊天軟件Whatsapp因身陷反壟斷風波而被歐盟成員國愛爾蘭處以2.25億歐元的創紀錄罰款。接下來，它可能面臨更大的挑戰。據悉，英國和歐盟監管機構正在反壟斷和數據隱私方面展開合作，這意味著大型科技企業在2022年將面臨更多監管審查。

新業務能否撐起市值

事實上，導致Meta股價下跌最直接的原因，還是其財報表現不佳。

2月3日，Meta公布2021財年第四季度與全年財報，隨后，其股價遭遇雪崩，一度暴跌26%，市值蒸發超過2000億美元。雖然財報令股價大幅震蕩，但從具體數據可以得知，Meta其實仍在保持著增長。

據財報顯示，Meta在2021財年第四季度實現營收336.7億美元，同比增長20%。但另一方面，Meta在多項指標上的表現未如外界預期。如第四季度凈利潤不足103億美元，低于預期的109億美元，同比下滑8%，是自2019年第二季度以來首次出現凈利潤下滑。此外，財報數據還顯示，Meta對2022年第一季度的指引低于預期，預計營收270億至290億美元之間，而市場普遍預期則是超過301億美元。

相較業績增長的放緩，對投資者而言，更為致命的是Meta用戶增長陷入了停滯。據財報顯示，Meta在第四季度的日活用戶為19.3 億，與上季度持平；月活用戶29.1億，同樣與三季度持平。對于像Meta這樣一家以用戶數驅動的公司來說，用戶增長的停滯，可能意味著它的增長邏輯即將出現重大改變。

Meta用戶增長停滯，有部分用戶群老化的因素，但更大的壓力，或許是來自其他應用程序的競爭，其中TikTok最露鋒芒。在2021年9月，TikTok就曾宣布，其全球月活躍用戶數量已突破10億大關。

面對日益激烈的外部挑戰，Meta本想發力元宇宙作為新的增長點，但很顯然，該新業務還處在羽翼未豐的狀態。Meta首次在四季度財報中披露旗下Reality Labs部門的財務狀況，該部門包含Meta的元宇宙戰略，包括與AR（增強現實）和VR（虛擬現實）相關的硬件、軟件和內容。財報顯示，Reality Labs部門在2019年、2020年和2021年均出現巨額凈虧損，且虧損額度連年擴大，分別為45億美元、66.2億美元和101.9億美元。可以說，該部門的虧損拖累了Meta去年整體的盈利能力。Meta首席財務官還表示，預計2022年元宇宙的經營虧損還將“顯著增加”。

元宇宙戰略還需要被扶持，這無疑考驗著Meta的“造血”能力。

在業績會上，雖然元宇宙仍是Meta的重點項目，但扎克伯格也將發展短視頻社交平臺Reels列為公司今年的首要任務。轉向短視頻領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看到了TikTok的崛起。

但外界的疑慮在于，由于Reels目前主要是綁定在Instagram平臺上，對于用戶新增貢獻可能并不高，更多的是生態系之間的內部流動。對于新業務的盈利前景，扎克伯格也表示，Reels利潤微薄，可能在短期內帶動廣告收入增長有限。

Meta的新業務還未成熟，外界再次把目光投向擁有極強“故事性”的元宇宙業務。盡管當前元宇宙業務還在虧損，但張書樂向記者表示，元宇宙作為一個新的發展載體，正好承接了Meta目前主要的業務布局，“因此后續還得看Meta在元宇宙中開疆拓土的能力，才能衡量其業務的布局是否合理。”

錢文穎也持相近的觀點，稱元宇宙走向更成熟的商業化應用還需時日，但Meta的提前布局和準備，起碼占領了先機，多了一些在未來繼續成功的可能性。

（作者：胡慧茵 編輯：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