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烏小商家的物流焦慮：今年快遞價格“很貴”

對于快遞價格變化最敏感的，是義烏的電商商家。

“所有商家尤其是我們利潤不高的電商商家，明顯感受到今年的快遞價格比往年要高很多。”一位義烏商家對第一財經記者說。

按照往常規律，上半年快遞價格通常處于一年中的低谷，直到雙11旺季到來快遞價格隨之上漲。但今年卻不一樣，義烏商家表示目前快遞價格仍與去年雙11期間持平，這讓不少商家感到焦慮，甚至考慮以漲價彌補快遞的支出增加。

電商商家困于高價

在義烏商家感知中，今年的快遞價格“很貴”。

從事電商十余年的義烏商家王明（化名）每月發貨件數在20萬到30萬件之間，對于快遞價格變動十分敏感。他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往年上半年義烏這邊快遞價格通常在1.2元、1.3元左右（指每單，下同），甚至會更便宜一些。目前同樣一件快遞，義烏發貨價格大約在2.4元到2.5元，相較于往年同期幾乎翻了一倍，讓電商商家覺得很貴。”

從行業價格波動看，王明表示按照過往的情況每年春節后快遞價格會出現下浮，通常比雙11時期下降0.7元到0.8元，但今年上半年卻維持了去年雙11期間的價格，并沒有下滑。

另一方面，疫情對于商家經營帶來了較大壓力。王明表示，受疫情影響多地無法發貨，導致部分區域的消費者不能下單，銷量下滑嚴重。同時，也由于疫情不少外貿商家選擇轉內銷，市場競爭更加激烈。

疫情疊加快遞價格上漲，上述商家表示目前的利潤率在5%左右，遠低于過去。

對于今年快遞價格翻倍的原因，王明表認為受多重因素影響。一個重要因素是，監管部門更加關注快遞低價傾銷問題，推動快遞公司加強了對于站點的管理。王明稱過去部分吞吐量小的站點，會在保有利潤的情況下降價換取單量，如今因為快遞公司的嚴格管理，對于降價的外包站點有扣押金等處罰，使得過去的操作無法實現。

此外，王明表示百世快遞與極兔的合并結束了此前的低價競爭，也導致價格上漲。2021年12月17日，百世快遞宣布將其在中國的快遞業務出售給極兔，根據雙方于10月29日簽訂的最終協議，收購價約為68億元人民幣。

對于這一收購，物流專家楊達卿對第一財經表示，極兔前期通過低價實現了規模擴張，要轉向品質發展需要平穩落地，落地時既需要建立規模領先，也需要融入超級生態平臺。對于百世快遞而言，面對快遞市場的野蠻生長和價格戰內卷，如果不能快速實現規模領先，就意味著馬拉松式的消耗戰，退出止損對百世也是一種好的選擇。

可以說，極兔收購百世的快遞業務，也是雙方對于低價競爭的破局。在價格管理趨嚴后快遞價格變化明顯，今年1月以來，各家快遞公司的單票收入同比均有增長。根據快遞公司發布的經營數據，順豐1月快遞單票收入為17.47元，同比增長3.8%。申通1月單票收入為2.59元，同比增加3.19%。圓通1月單票收入為2.72元，同比增長14.55%。韻達1月單票收入為2.62元，同比增長13.45%。快遞公司在過去一年內持續受低價競爭困擾，這一困局自2021年11月起有所緩解。

價格戰終結

對于2020年開始的快遞公司價格戰，王明記憶猶新。2020年到2021年是快遞業價格的低谷，“最便宜的價格可以到7毛或者8毛。”

王明認為低價競爭來自于極兔的入局。“極兔為了搶奪市場放低了價格，價格基本低于1元，三通一達被動的拉低價格去競爭。那段時間的快遞是最便宜，最低的價格在7、8毛，三通一達價格差不多在1.2元、1.3元，郵政1.6元的價格已經算高了，當時監管部門還因為（價格戰）開會了。”

在2021年4月，有媒體報道極兔速遞、百世快遞因存在“低價傾銷”行為，受到義烏郵政局的處罰。

單價收入下滑在快遞公司的財報中有所體現。以中通為例，2021年以來中通單票收入價格持續下滑，中通在財報中表示下滑原因與市場競爭和公司補貼相關。2021年一季度，中通表示單票價格下滑是因為行業競爭，二季度則是因為包裹重量下降，三季度單票價格下降是因為包裹均重下降和常規增量補貼所導致。第四季度中通單票價格下滑約1.3%，和第三季度下降7.2%的數據相比有所放緩。

不過，價格戰在2021年雙11后戛然而止。去年12月，監管部門開始關注低價傾銷問題。根據郵政局官網，去年12月3日國家郵政局局長馬軍勝在與郵政快遞企業負責人座談會上，表示隨著快件量基數的擴大，快遞業務量增速有可能會放緩，希望各企業棄低價競爭思維，將注意力聚焦到提高服務質量和客戶體驗上來，為經濟社會發展作出積極貢獻。

在今年2月的寄遞渠道安全管理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上，國家郵政局局長馬軍勝表示，將切實保障快遞員合法權益，加強快遞市場秩序整治，集中治理惡性低價競爭和空包刷單，旗幟鮮明反對“內卷”。

對于低價傾銷問題的管理，上述義烏商家表示支持治理低價傾銷問題，因為低價也伴隨著服務質量不佳等問題，隨著快遞價格的上漲服務水平也在提升。不過商家也反映稱目前的漲幅略高。

對于今后的快遞價格，商家認為目前的價格會持續，甚至會上漲。王明表示擔心今年618、雙11快遞價格可能會繼續上漲，“以前上半年是1.2元、1.3元，到了雙11會上漲到2.5元左右。今年目前就已經達到2.5元，是不是到了雙11會漲到3.7元、4元這樣的價格？一旦到這個價格我們就很難做。”對此，商家只能接受，并且調整策略，必要時通過漲價來保證利潤。

對于價格戰的問題，楊達卿表示價格競爭是一種常用競爭手段，或許還會出現，但市場監管總局和國家郵政局的去內卷化對惡行價格競爭有明顯的遏制，但不等于一刀切否定部分企業基于比較優勢，形成的合理化價格競爭手段。企業應通過自動化、數字化、平臺化等設備，以及技術或模式的變革，帶動內部成本的優化降本讓利給客戶，以合適的低價服務換得規模化訂單，進而強化比較優勢。